45 冰釋前嫌
進到隔壁的房間已經有好幾分鐘,新的茶亦已經煮好、冒着熱氣白煙浮瀰在兩人之間,不聲不語的,就如同現在的兩人一樣。
對於她是否要認回自己作父親,七陵不敢加以多想,畢竟他虧欠這對孩子的、太多了。
既然不曾盡過父親的職責,就連他們的母親、自己的妻子亦救不到,兄妹其中一個已經是對自己抱以陌路的態度,現在、亦不差這個。
而現在,他是在待着她把這個結果說出來。
在那天的夜晚,鵺想了很多、比起在想公事、想自己的事時還要想得更多。從第一次見到他,被他託付到米利安而進入了塔納托斯,到稍稍長大後經常被藍凌借着各種理由與七陵見面,一直到現在。
記憶很深刻的是在自己和利因爾進入塔納托斯的第一個月,幾乎是每一天都能夠見到七陵、他是她除了藍凌和米利安以外最親近的人,可利因爾卻一直都避開着七陵。想至此,說不定從被撿回去的第一次見面時利因爾就清楚七陵與他們的關係,甚至是在更之前就已經知曉父親的存在。
(……父親。)
一個陌生卻又是她期盼着的字詞。
未有想到自己會喚出這稱呼的對象。
緩緩的吐出一口氣,微小的動作被對面的七陵捕捉到了,是這一片寂靜要被打破的時候了。
「我沒有打算事事都隨着利因爾的決定。」
僅僅的一句話,並沒有明確的表達出她的意思、是模糊的回應。
凝視着面前的她,不得不說、容貌上多是隨了母親,就連生起氣來、亦是有幾分相像。
不復存在的人,如今卻有着故景重現的感覺
「七陵,我們所擁有的遺憾已經太多了。」
(所以、不如就算了吧。)
—「七陵,這一聲父親、我現在還能喚嗎?」
二十多年的內疚也是該結束了,不管對他們,還是對他自己。
是不曾預設過的回應,他所設想的結果就只有一個、他不需要孩子認他為父,只要他們的路途不要變得更為兇險就可以了。
這一個回應,使得七陵平淡無異的眼眸出現了變化,是滿滿的詫異以及一絲就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喜悅。
凝視着自己的琥珀色眼瞳,確確實實的在告訴着七陵、面前的女孩,他的女兒,在問着他這一位不曾為這個家庭盡過半職半責的人可以喚回一聲父親。與自己相同的琥珀色在述說着她的堅定,眼眸是如此的剔透清徹,不存半絲迷茫,她就待着他的回答,唯一的答覆。
『七陵,你的孩子才沒有這麼脆弱不堪、他們遠比你想的還要再強。』
(就跟妳一樣。)
也是幸好她在這方面是隨母親的,他們之間、才能有轉機,才能彌補從前的遺憾。
已經可以了,在他的臉上已經看不見半絲的迷茫糾結,用不着說出口、鵺亦能清楚他的回應,困縛在心頭許久的繩結,有一端的繩頭被緩緩拉動着、一點一點的鬆脫下來,最後徹底的離開了扎根多年的地方。
她,是他最疼、最寵、最愛的女兒。
而他,是她最親、最敬、最愛的父親。
這一段關係就如同滾動在掌心中的玻璃球一樣,就怕它的燦爛麗影會一不小心就從掌心溜走,碎裂成星屑。他們沒有打算要刻意的對外公開,該知的人會知道,不該知的亦無須知道,這一份幸福過於珍貴、與其讓他們再去經歷更多的波折,倒不如把它藏在心裡、一個最安全的地方。
隱瞞,並非因為以恥,而是出於對對方的重視。
※ ※ ※
從他們進去後就一直處於恍神的狀態,只因當時鵺擱下的一句「家事」而遲遲不能回神。
「那傻孩子單戀多久了?」
曉得鵺當時那句話的意思的兩人遲遲沒有打算要把這個誤會解開,僅僅是繼續着父妻間的閒談。
「誰記得,應該也有十多年了吧。」摟着妻子的纖腰、同樣的望向了坐在對面沙發的洛斯已經是崩潰的樣子。
從一開始把兩個孩子接回塔納托斯時,這孩子明顯就是瞧上了人家,而且心思還是特別明顯的那種,明顯得利因爾立馬就對洛斯豎起敵意,七陵亦是稍稍的注意起洛斯的各種舉動。然而,那時候孩子的喜歡就只是去做各種各樣的事情去引起人家的注意,只可惜的是、洛斯用的是不當之法。
見面第一句說了句「醜女」,差點就被利因爾揍上一頓,七陵亦是差點當場就揪起小孩來好好教育一番,幸好那時候藍凌直接出手把人揍了,而當事人對於洛斯的話並無太大的感覺,所以就沒出什麼大事來。到後來,洛斯亦是堅毅不屈的說着各種話來刺激着對方,利因爾亦是徹徹底底的阻擋了洛斯與鵺的接觸,直至一次、洛斯說了句話是關於利因爾的,鵺才第一次回他的話。
『就只曉得跟着哥哥跑,也不見得他有多厲害!』
當時的言下之意是,我比妳哥厲害,所以改跟着我跑吧。
『……我倒不見得你比利因爾厲害多少。』
這是她第一句回他的話,語畢就轉身回到利因爾的身旁,扔下他一人愣住坐在大廳。一秒間、笑聲、拍掌聲在大廳如雷般響起,男孩的臉是漲紅着的緊咬着牙不讓自己哭出來。
那時候的場景,藍凌和米利安都歷歷在目,是自家孩子轉性的開始,所有的訓練都加倍,為了的是跟上兩兄妹,死纏上兩人一直到現在、佇足在她的身邊。
他確實是改變許多,不願讓新來的知曉自己與他們的血緣關係,就連爸媽都不在人前喊出一聲,為的就是不想要讓人感覺他是靠父母而得到現在的地位。在鵺面前更是逞強,出任務受傷也不願在她面前痛哼半聲,為了與她並肩而行,他努力的不在她面前吃敗仗。一切的一切,雖沒有說出來,但卻看在他們的眼中,同樣看在鵺的眼裡,卻沒人主動說破他背後默默的付出。
這是他的尊嚴、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
(這孩子就是倔,也幸好他有好好的遺傳到我們這一點。)
眼看着前面的自家兒子對於鵺擱下的話再加上對方似乎有事瞞住他的樣子正處於崩潰的不解及受傷,細聽着洛斯不低重複的低語着「家事?什麼家事?和七陵?」,藍凌忖思道:「當然是家事了,不然也沒有別的說法呀。」洛斯猛然的抬起頭來,顯然、除了情人以外他沒有想到別的可能性。
為免這個孩子真的會馬上暴斃在自己的面前然後再送去提爾那兒復活,到時候雖然會是很有趣的景況、但洛斯應該會馬上再自殺一趟,自殺不成的話應該也會變得馬上自我討厭起來。
藍凌悠悠的換上了另一隻腳蹺上,把酒杯遞給了米利安讓他放到桌上去再把頭靠在他的肩上,然後道出真相來,
「小七可是小鵺的父親,親生的。」
這一個答案是不曾想過,不曾預料過,但卻一下子的把過往他許多讓人費解的行為都解釋通了。
「不是吧…可不是說她沒有爸的嗎?」
「小七是在用着他的方法去保護着他倆。」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是七陵一直而來的忍痛。
「那……」母親呢?
沒有說出來的話,藍凌也是能夠猜到。
想起來當時尾隨着七陵偷偷到村子一暏下那個少女的風采時,是輩生都忘記不了的容貌。
在夕陽下閃爍着的銀色長髮綁成了麻花辮,緋紅眼眸中的溫柔暖煦,想必就是這把七陵這座冰山融化掉。
『七陵,後面跟着的是你的朋友嗎?』
與她所散發出的氣質不一樣的是她敏銳的察覺,在對視上的時候、藍凌和米利安隨即意識到她眼睛的特別之處。那天他倆是被邀請了共進晚餐,亦是被七陵狠狠的瞪了整個晚餐。
「小子,你知道嗎?鵺跟她媽媽真的長得很像。」
回想起當時七陵把利因爾和鵺帶到塔納托斯的時候,他就疑惑着這人為什麼會對這對兄妹如此上心。他們就如同陌生人似的關係,可是洛斯從小就一直覺得他們有着不可言明的關係連繫着。他家父母更是說小時候口不擇言的他狠狠的警告說,什麼都能說,就只有關於他們父母的事不可以多言半句,所以也就認定了她的父母可能就是意外出事了。而當時瞧上了鵺的他,也不是說想要傷害她什麼,說着些三五八的就為了引起她的關注,當然也不會故意要去挑她的痛處。
現在這樣想一想,一切都是能夠解釋通了。
從小就沒有少看自己笑話的父母,現在亦是如此、清楚他想起的是什麼,假如他有所忘記的話,他們還能把細節都細述一遍給自己。
從小不知哪條筋抽了,就覺得鵺喜歡的就是七陵那種,也看她特別親近七陵,所以他既把七陵作藍本的成長着、同時亦是處處對七陵釋出明明顯顯的敵意,一直到剛才、他才發現從前應該是因為兩人給人的感覺都過於相似所以才會使得洛斯有這種錯誤的腦抽,而自己、卻在未來的岳父(可能成為,可能)面前如此失態失禮。
「不過兒子呀,你的直覺是準的,至少小七和提爾都是年上,小鵺喜歡的應該也是年上。」欲要稍稍的安慰一下洛斯,便隨便挑上個點來安慰一下,順便亦是稍稍的作弄一下他。藍凌常說的一件事就是,看着自家兒子的原形畢露的崩潰,從來都是她最大的快樂。在直覺這方面,女人還是比男人要強上些,即便遺傳了母親的基因亦是如此。
說實話,先不提洛斯有沒有站在起跑線上,單說他與提爾的吸引力,相比起過於耀眼的,鵺更是傾向於在旁默默耕耘的。故此藍凌和米利安對洛斯幾乎是沒什麼指望的,尤其看見他越走越偏的時候。
「靠。」低罵聲是咬牙切齒的磨出聲來,但這樣的一聲卻是讓洛斯的頭疼更為劇烈,現在連說話也是動一髮牽全身。
尚未接着說出的話被驀然的說話聲給打斷了,更是把洛斯嚇了一跳。
「還在頭痛嗎?我要去看看那個女孩,如果是太不舒服的話我和七陵去就好了。」
冰涼的觸感從額頭傳來,一點一點的整理着他混亂的思緒,僅露出單眼的琥珀色雖是對他的宿醉有所不滿,但裡面還是稍稍透露着擔憂,這就已經足以讓他陷入其中。
順着溫度觸碰上她的手,繼而握在掌心中,這樣的肌膚之親、在他們之間,僅是普通的接觸,不含半絲情愫,迎上她的眼眸回應道:「不、我沒事,我跟妳一起去。」
「嗯。」
這是他的做法,他珍愛着待在她身邊的感覺、時間,不論是以什麼形式、身份。
※ ※ ※
是黑漆漆一片的房間,唯一的光就只有勉強穿透窗簾的日光而閃爍着的沙礫。
作為棄卒的他們,拚死的把少女留在世上了。
空洞的眼眶裡,淚痕烙印的臉頰,傾盤而下的沙礫粘附在她的衣上、身上,是最後的擁護。
讓她有所動作的是門的打開,頸項在多日的僵固下徐徐抬起頭來,關節間的刺痛讓女孩感覺到生命的流動,但卻是沉重悲痛的情感。
「……是誰?」她沒有再多動半分,就生怕沙礫會從身上溜走、就如同他們從自己身邊消失一樣。
女孩的問話就迴盪在這個靜謐的空間,沒有人能說出半句話。
明明已經先聽取到這個消息,但是、直到親眼看到,心臟裡的震顫卻是未能平復。
選擇離開放棄從不難受,唯有被拋下留下的、才是最痛苦的一個,尤其在要面對現實的時候。
正因為知曉這般感覺、故而更是沒法開口說出半話半字,邁出半腳半步。
她比少女來得要幸運,利因爾並不是完全消失在世界,他還在,而她愛的重視的人亦仍在世上。無法再見上一面,談上一句的痛苦,僅是想想、就已經是感覺難以呼吸。
「是妳……」重新拾回五感的她,那把銀髮、那道氣息,是阻礙着他們行動的她。
心裡頭一連串的畫面都浮現掠過,卻又清晰無比,從指尖漏走的溫度、最後的聲音、最後的觸感,一切的一切都被奪去了,被眼前的她奪走了。
禁術的法陣早已佈在這個房間內,除了原來身上被施下的咒術無法阻擾之外、一切的術法都無法在這個空間施展,包括幻武的召喚。
在這個空間裡,少女能做的就只有打碎花瓶手持着銳利的碎片當作武器般奔向鵺。沙礫隨着少女驀然起身而傾盤灑落在地上,還有些仍掛在衣服上的亦隨着她的動作、一粒一粒的飄揚。
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僅僅是緊握着碎片衝向鵺,眼裡是這幾天裡首次閃爍起情緒的波動。
但即使再曉得再可憐面前這個少女,鵺亦沒有打算眼睜睜不動的讓對方刺向自己,明顯幾天的不動使得少女的動作都僵硬起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反手甩脫她手中的碎片,沒有了武器在手,對方亦馬上反應過來的揮出拳頭緊接再出腿要橫踢。
生硬的動作接連的被鵺以單手擊退,緊抓在手腕的手一把甩開而使得少女失去了平衡、揮空了,而踢擊更是被她以前臂擋下順而捉住。
沒有任何的勝算。
即便對方再痛再哀,面對仍是她必須要做到的事。
鬆開了少女的腳踝,看着她踉蹌後退幾步穩下身子,鵺亦徐徐說道:「聽好了,」僅僅是說話,就已經激起了少女的情緒,詛咒般的質問掩蓋過鵺的話,硬生生的打斷了她的話同時亦直直的敲進她的心。
「為什麼死的不是妳!?」
在感受到心臟再次緊揪起來的同時,少女尚未結束的罵說亦被捏止在咽喉了。
不留情力的緊捏着少女的喉嚨,從她口中出來的、就只有殘碎的嗚咽,眼眸的淚再次落下、不是因為疼痛,不是因為呼吸困難的辛苦,亦非作為敗者自尊心的粉碎,僅因着無法把面前奪去她摰親的人殺掉。
眼淚順着臉頰落下,滑落至下頷,溫熱的觸感順延至他的手,如蛇般纏上手腕,然後粘附其上。
相比起詛咒、因為聽太多,反倒能淡然的無視,質問卻是針對性的把她與死亡聯上,把盤谷之戰的種種畫面延展下去,他沒敢想像下去,心頭湧上的憤然一點一點的加重着他手中的力道。
撫上手臂的暖意,是她活着的證明,輕捉着自己的手,暗示着需要自己冷靜下來。
她所表達的指示,在兩人間不需要說出來,他充分的理解到。
洛斯驀然鬆手,少女攤軟的跪坐在地上因着喉嚨的不適而劇烈咳嗽着,而在對方暫時說不了話的期間,鵺半蹲下與她平視,是降下作為勝利者的身份,消散一切的階級差別感覺並示意不會對對方動手半分。
「就算我死了,他們亦會是同樣結果、甚至連妳也保不住。」徐徐道出的話卻是兩種意思,若她真的死了,洛斯定是第一個把人殺回去,塔納托斯的人也不是閒待着,剛認回女兒的七陵亦不會說着什麼隱世避爭,這是洛斯和七陵所理解到的同樣結果,但鵺言意所指並非如此。
而女孩明暸她的言下之意,詫異的雙眸微睜着,然後徐徐望向了自己跪坐了兩天的位置,沙礫的散落在地上,唯有微微的光照射而若有若無地閃爍着。
他改變了目標。
她的出現,讓父親改變了主意,妖師已經不是優先目標。
鵺成了他最優先的目標。
會允許他們最後的哀求,僅因他們沒有把她殺了而破壞了他的計劃。本作為棄子的他們,成功完全任務、留下性命待着下一個任務就是最好的「獎勵」,如今反倒被抓住了,能保得住少女已經是盡了他們最大的能力,亦是對方小小的仁慈。再有一點的是,對方
「不會的,父親不會這樣做的……」㶑㶑落下的淚水,以及口中喚着的父親,背叛感宛如割心扉般的痛,原先只是以為他們是被僱用,始料沒想到是家養的。
緊攥成拳,被指甲刺着掌心的痛,半點都比不上眼前這個少女心裡的痛。
嘴上是說着殺人的人就要有被殺的準備,然而、看着面前這個女孩,清楚着他是作為棄子的生存,鵺不會下手,即便對方會為自己帶來危險。
「留在這吧。」這是她唯一想到的辦法,她確實需要保護、但不是由他們來保護,而是她自己保護自己、由她來建立起屬於她的生活,「學校方面我會幫妳安排的,妳將不再屬於任何人,去過妳自己的生活吧。」
仍掛着淚水的眼眶添上了茫然困惑,面前的這個人,是她曾經的敵人,曾經要下殺手的人,現在卻在說出類似要幫她的話。不見半分虛偽假意,甚至能感覺到她與自己一同感受着如割心般的疼痛。
「為什麼……?我不要,我不要,父親會來接我的……我是他的女兒,他不會不要我的。」感覺到自己的情緒一點一點的陷進去,如同踏進了泥沼樣、難以自拔逃脫,但僅限於從前的她。
若是在利因爾失蹤不久後遇上到這種情況,她一定是說不出半字半句,跟她一樣的否定着一切。然而,她們的情況截然不同,利因爾沒有拋棄自己、或許現在的他正在某處看着自己,看着自己面對如此窘境。
「想要知道真相嗎?」她的父親到底是過家家遊戲、抑或是真的因為他們而逼死了兩個男孩,兩個她最親最愛的人。
復仇,這一份憤恨會是讓她活下去的動力,即便她仍然認為是他們下的殺手,只要人還活着、便足矣。
※ ※ ※
「妳原本是打算要讓她加入塔納托斯的,對吧?」
沒有明說出來,但她絕不會沒有想到這個方法、那兩個孩子就是一個事例。
在兩位友人把酒窖的酒時,她的各種事都成了下酒菜般的話題,她今早的事跡亦馬上的被告知於他。
在他們接手後,就只是資源援助而已,但卻不曾讓孩子作為成員之一加入。
「嗯,但他馬上反對了。」本是塔納托斯內部的私事,換作是從前,她應該也是一句私事便把人打發了。就連洛斯就能感覺到鵺對七陵的態度確切的改變,在視之為自家人的轉變。
不同於只有兩人所管理的時代,他們由五人共同承擔一切的責任和後果,故此、這是他們所定下的規則,成員的加入必須五人一致同意才可以,若有一人反對、決策便不能通過。
而洛斯是在鵺才提出主意不到一秒就馬上斷了她的念頭,平日他對於她的決定是甚少有異議的,但這次、風險太大了。
「讓她留在這吧。」這般簡潔的話句就像是總結了一件小事一樣,然而、他們都明瞭這個決定背後的意思以及重量。
七陵的行事早已聞名於守世界,幾乎就是另一個無殿的存在,不參與世俗之事、即便是世界大事如種族大戰、精靈大戰,唯一一點與無殿有所不同的,他冷漠淡薄的性子曾被評論為與無殿三主的傘不相伯仲,即便對方在他面前掏出心臟求援於他、亦是被拒於門外,不曾見上一面。這般厭惡成為世俗之一的他,如今表明了立場,成為渾水中的一員,如此同時、亦是讓整個七陵學校不能再隔岸觀火。
「不要因為我而作出這種決定。」七陵的決定一定會讓對方動搖,即便是再大的人物、亦會忌憚着七陵的身份及力量,一定是對方下一步的一大阻礙。然而,這對他以及整個七陵學院都會陷入危險,作為一校之表、不見得是一個好的決定。
「他之前動了褚同學,作為校長、我亦是有這個責任去解決。」如此明顯的藉口卻又是讓人無法反駁,作為校長、他有理由摻這渾水,作為父親、他更是應該如此做。
即便沒有說出口,但他沒有說出口的話、都明瞭於她的心中。
「謝謝,父親。」
僅僅的一聲喚父,便足矣。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