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特別
有人說,當你第一眼看見到對方的時候、就會能知道對方是不是你一生的伴侶。
但不得不說的是,泉川綠在第一次見到荒北的時候、可是沒有這個感覺,而且還有點火的感覺。
※ ※ ※
升上初中的那個暑假, 她搬居了。
父母突然告知三人工作地點轉移到國外, 需留下三名孩子。
在此刻, 她如常的勾出淡笑, 道出祝賀的話並表示自己的喜悅。
待她回到房中, 憶起剛才所說的話, 所顯露出的表情, 她才開始對自己感到訝異, 是從什麼時間開始的呢?
偌大的房子映入眼中, 搬運工人忙碌的捧住大箱小包頻繁的往來着, 沒有半點的雀躍之情, 就這般, 靜默的凝視那些繁忙的身影, 蟬聲在此時於綠的耳中顯得格外的礙耳, 煩人。
(這就是我的家嗎?)
※ ※ ※
就讀的學校距離新家就只需步行15分鐘便可, 於搬遷到來的起初幾天便已摸索回校及放學歸家的路, 導致綠現在無所事事的只好倒數着開學的日子, 叼着冰棒的坐在客廳, 聽着自家兄長一邊書寫作業一邊碎碎念的話語, 突然發現口中的冰棒已經是家中的最後一根, 正當盤算着如何讓自家兄長到外補充物資的時候,, 門鎖扭開的聲音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長女的回來不經意救助其弟免於出外於烈日下走動的酷刑。
快步迎接長女手中的裝滿冰棒雪糕的塑膠袋, 迎上長女無言的白眼笑了一下後便隨即把冰棒一腦兒的倒進冰箱去。
「小綠。」長女的輕喚使綠疑惑的轉過頭望過去。
「怎麼了麗子姐?」
「隔壁的那個小孩好像跟妳讀同一間學校, 記得是叫作靖友, 荒北靖友。」
不自覺地, 名字牢牢的記在綠的腦中。
(用漢字寫出來會很好看吧、會同班嗎?)
※ ※ ※
憑藉往日培養出的溫和以及禮貌待人的態度, 在開學不久, 綠便已經能融入班級中, 然而﹑心中對於那個名字仍是念念不忘。
從其他同學口中聽着不少校園裡各種各樣的消息, 但卻不曾聽過他的名字。
直至那一天放學因弓道部的練習而晚了離開學校, 她才首次的見到他。
第一個想法就只有不能單靠名字來判斷一個人, 被騙了。
隨他身後數步之遙, 聽着他與隊友的打鬧對話, 嗓門很大, 嘴巴滿毒的, 不過, 笑聲卻不如她般的輕細, 而是與她不符的爽朗。
她對他的興趣更為濃厚了。
直到他與其隊友道別後再走了一段路, 他突然的轉過身來狠瞪着她。
「妳幹嘛一直跟着我呀?」
愕然地面對他無由緣的質問, 綠冷靜的反駁道:「這是我回家的路。」
「我從來沒有看過妳!」
「我是新搬來這區的。」儘量的冷靜應對他吭之以鼻的態度。
質疑的瞄了綠幾眼後, 他再次的轉身邁步離開, 這是綠首次的對他人感到如此火大。
這便是兩人的初次見面及對話, 不愉快的氛圍直到兩人各自進屋後才緩緩消散。
※ ※ ※
直至升到初中二年級, 他們才有了第二次的接觸, 亦是因此次的契機, 綠才明白這名少年於自己來說是多麼的特別。
「綠子綠子, 妳知道陰沉鬼嗎?」兩名友人笑呵呵的注視使得綠預計到待會要說的又會是跟與自己班裡的人有關係。
是非在每一個地方都會有, 能避則避理所當然是最好, 但不少時候都是無法避免的。人不犯我, 我不犯人, 一直都秉持着這個心態的綠無疑是對她們的做法不太認同, 然而她從不說出否定的話, 因為會為自己帶來更多煩人的事。
疑惑的抬起頭來對上兩人尋味的目味苦苦一笑, 「是鬼故事嗎?我對這滿苦手的, 還是不要說吧。」嘗試支開話題的綠並不如她所想般成功, 反而更使她們兩人大笑起來。
「也對, 綠子很少談這些。」
「嗯嗯, 陰沉鬼是說森口千代啦!聽說她家是做寺廟的, 平日也不跟別人說話, 陰沉的很, 說起來還真的有點像真人版的貞子!對吧?」
「哈哈哈!這樣說起來還真是有點像誒!」
再度埋首的書寫值日日誌的綠並沒有給予半點的回應, 一心想離開這地方的她只能藉遞交日誌為由。
蓋上日誌的動作使對方停下了諷刺性的話語, 「我先去交給老師。」
兩人對視一眼後, 露出大大的笑意說道:「Ok!回來後我們去新的那間甜點店吧!那裡的蘋果批很出名的!」
回以一笑後, 綠便步出這一個使她快要窒息的空間。
在離開兩人視線範圍後, 綠臉上的笑容亦隨即消失。
眉頭緊緊的皺起來, 日誌被握得緊緊的, 向前步行了幾步後, 便停下了腳步, 無力的依着牆回想着剛才一切令人難堪的話語, 即使她並非當事人, 但這一些的話都確確實實的使人感到不舒服。
用着散步般徐緩的步速走到教職員室放下日誌後, 綠盤算着推掉待會行程的理由, 然而, 卻在離教室幾步之遙遇到了他。
※ ※ ※
「這麼晚還在這?」
「跟朋友一起, 現在正要回去。你呢?社團活動?」
「嗯, 棒球隊剛完訓練, 漏了些東西在教室。」
「這樣呀, 那我先走了, 再見。」
對話本應就此結束, 然後兩人各自離開。
但是, 綠卻因他那一番突如其來的話而頓足轉身愕視他。
「不喜歡就說出來呀!還有不是真心的話就別一直在笑!醜死了!」
語畢, 他便逕自離開了, 留下綠一人靜默的思考着。
※ ※ ※
為什麼他能看得出來?為什麼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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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後, 綠亦沒有順從他所說般表達出自己的真心, 依舊般臉帶微笑的步進課室搪塞藉口推約然後離開。
只是, 在心中對他的在意日漸的加深了。
綠清楚這是什麼的感覺, 只是她不曾表現亦不曾與任何人說過。
聞知到他成為初中最佳投手, 她在一次到他家作客後故作不經意的道聲祝賀, 雖然對方是一臉厭惡的樣子, 但也接受下她的好意。
聞知他在最後的一次的比賽上因手臂的傷而失手, 她沒有說話, 只是靜靜的在旁凝視他, 期望他會來找自己傾訴, 可是, 綠的預算落空了, 他沒有。
看着他自暴自棄, 看着他故意選擇沒有自己最愛的棒球部的箱根, 看着他成為一個混混, 看着他每天都帶着一身傷回校,看着他留了個早已不流行的痞子飛機頭騎着電單車到處溜達,漫無目的地「生存」着。
這樣的失落、難受倒是讓她曉得了一個道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段初戀並不像小說般心悸青澀,反倒是開啟了泉川綠四年時間的耐性長跑。
特意去問了老師他所選的高中,特意地選了跟他一樣的高中;曉得他會住校、即使家離高中有些遠亦堅持住在家裡,為的就只是在校之外一點又一點的滲透進他的生活中。
不緩不急的一步又一步的進入到他的生活裡,家裡人(除了她家兄長以外)以及他家的人都曉得她的心意,但她唯獨不在他面前表現出來。
必須讓他自己發現到才行,發現到她的特別,發現到她的存在,發現到她的心意。面對這位有着野獸般的外殼、如貓般敏感的神經心靈,直球是想也不用想的,她也沒有勇氣做出來。故此、她選擇了非勝即敗的方法。
人家常說,陪伴是最深情的告白,而泉川綠總算是用着千方百計把這話呈現出來了。
四年的時間、
不多不少,她讓他回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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