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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滿是傷痕的見面

「動作快點！後面還有三個！」

「你別動！」

「別再吵呀！給我坐好！」

當他們被送到保健室的時候，一大堆的叫喊聲交雜在一起，濃濃的鐵鏽味撲進鼻子，充斥着整層保健室。而這一種味道，褚冥漾很清楚是什麼，地面一路的鮮紅亦映入眼裡。

白簾後藍袍在忙碌着的事情，他心裡有數。

這是他第二次到來到這裡、七陵的保健室。

但是，氣氛截然不同。

才剛從傳送陣出來的一行人馬上就被注意到了，忙得不可開交的藍袍中馬上就派了三個到他們那兒。

把所有人都掃視過一遍，與白簾後的相比，他們要好得多了。

「這小小的傷本大爺才不用醫！舔舔就好了！」面對如此明確的拒絕治療，在七陵是甚少發生的，畢竟學生大多都是純樸實務的，亦甚少會聽見這些狂妄的發言。

愣了一愣後被褚冥玥的問話拉回了注意力。

「提爾在哪？」

不曉得對方問話是為何，但基於對方是巡司的關係，馬上就回話道：「輔長在下面一層，是有事要跟他說嗎？」

「叫他過來，有人受重傷了，要他治。」

惡鬼巡司的威嚴不是省油的燈，再加上要提爾親自去治的傷，也不是小事。

「是的。」簡潔的一聲回應後就把帶他們的事交給了身邊的藍袍，馬上就跑去找提爾了。

下去後，他們分別被安排到不同的床位，由藍袍作檢查。

相對於上面的忙亂吵雜，這裡來得清靜，全層都沒有別的人，就他們六人加上兩名藍袍。

「漾漾！你沒事吧？」突然的喚名把褚冥漾嚇了一跳，是那名少女獨有的嗓音。

本是疑惑着對方為何在此，後來再看看她身上的藍袍，想必問也是多餘的。

「我沒事呀，很好。」與上面比起來，小巫見大巫。

不信任的把自己掃視一遍確認他的話後馬上就鬆了口氣，然後說出了一句讓褚冥漾不是該哭還是該笑的話。

「那就好，畢竟漾漾是普通人，不像獸王族那麼耐打。」

在她眼中，妖師也算是普通人吧。

「就是就是，我小弟什麼都好，就是有孱弱、不耐打。」

嗯嗯嗯，大爺說得對，所以墊背別找我。

「漾漾才不像你那麼愛打架！」

從之前起米可蕥就對於西瑞稱自己作小弟一事感到十分的不滿，故此、每次都定會摃上一兩句，接着就是西瑞秉承着「好男不與女鬥」而閉上嘴。

褚冥玥他們早已跟着另外兩名藍袍到另一個房間去了，相信亦已經是在包紮着，剛才見面的時候也看得見她身上的袍衣已經是多處破洞，而且身上亦有多處的傷痕，不見得他們分開行動的時候對方在悠閒着。

他們沒有進到房間去，只是在床位上進行着簡單的治療，原來就傷不多的地方應該是很快就能解決掉的，但西瑞卻在叫喊着說「男人流血就行，不用治療」些有的沒有的，幾日的疲憊一下子就湧上，夏碎亦沒有精力去理會西瑞。

而把西瑞這個問題解決掉的是後面被褚冥玥傳話叫來的提爾，直接把醫療班左右手的另一位搬出來就使得對方馬上順從，但口裡還是唸着提爾的恃強凌弱，雖然褚冥漾覺得這個成語並不是這樣用的，可也是沒有力氣去矯正他了。

「巡司不是說有人受重傷要治的嗎？」

目不轉睛的緊盯着有氣無力的夏碎看，深知對方不會亦暫時無力對自己動手，愛美的本能亦趁機滿足一下。

「輔長！再盯下去，我要告訴學長了。」過於露骨的視線米可蕥也看不過眼，輕輕的警告一下。

對方不以為然的聳肩然後露出了另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容說道：「這也不錯、叫上……」

話還未說完，另一道的嗓門驀然響起。

「有醫療班的嗎？有人受傷了！」

這把聲音一出，原本一臉欠揍笑容的提爾瞬間變得凝重起來，白簾拉起了一半故而對方並沒有看見到這兩個床位上的人，就只能隱約看到身影在動。

隨即起來步出白簾確認着自己心中所想，更多的是想要眼前的真實把心裡的預感和畫面都推翻。

然而、全都變成了眼前所見的情況。

三人都愣住了。

※                ※           ※

煉火中度灼傷，傷深兩吋，再加上身上各處的割傷砍傷，後背上的兩道砍傷不比腰間的淺。
就目測暫時就只有這兩處主要的傷口，身穿着純黑的襯衣，然而、半敞開衣領間的頸項已經滿佈冷汗，一一滑落到襯衣上。

這種情況，他見過。
 就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幸好的是現在的她相較當時要來的好多了，雖然也不見得說是什麼好事。

不願依在洛斯身上作支撐的她從開始到現在就一直堅持自己站着，如常的淡漠冷然，但臉色的青白不是作假的。
接着，他的動作，把床簾後的、身旁的、身前的，都嚇了一跳。

「！」

微微的俯下身，一手就把她整個摟起來了，把手托在她的大腿位置，突然的失衡使精神恍惚的頓時醒來，無處安放的雙手只好放在他的肩上，兩人都距離馬上拉近了。 別說疼了，該說連神志都整個扔掉了，完全的是反應不來了。

這段尷尬的時間並不過一分鐘，很快、她就被他一直抱到另一個床位去了。 把她放下，無疑是一臉詫異愕然，整個人都無法反應過來，異色的雙眸瞪得大大的看着他。
「喵喵、幫我拿煉火灼傷用的傷藥過來，還有把炎藥都拿來，記得是藍色的那瓶。」
突然被喚名的米可蕥，也馬上回過神來，就剛才一瞄、也能看見她身上的傷有多嚴重，照正常人來說，是不可能忍這麼久的，就她所知的、應該就只有冰炎是能幹上這東西。立即放下手上的工作，把西瑞給扔一旁去了，從着提爾的話到另一邊的藥櫃去翻找着他所要的藥材。

「可是輔長，藍色的……」照以往來說，他們都是用紅瓶的為傷者治療，提爾特別的要求使得米可蕥盯着手裡的一藍一紅看着，疑惑着。
「紅色的有她過敏的藥材，藍色的是由水妖精特製的。」
 隔着床簾的揚話，使得米可蕥的少女心馬上躍起，整個人都興奮起來了。 一堆在看戲的人中有人隨即就回神過來了，轉變成戲中人之一。

一把拉開床簾，兩人間的凝視亦因而終止，他的視線就只集中在那隻撫在她腰上的手。
 白皙的腰身被撩起了，平日訓練而來的線條若隱若現，無一處不是在挑撥着自己的理性。
對他的憤懣不甘，以及對她的私心。

沒有要為對方留任何情面的意思，臉上仍掛着笑容，但裡面卻是沒有半點溫度的。
「你那隻臭手要放到什麼時候呀？」
 聽洛斯這樣一說，鵺也是往腰上那不屬於自己的溫度一看，原本是要抬槓起來的提爾被鵺這樣一瞄，原本沒有半點私心的動作、現在被她看得也覺得自己是在吃豆腐。

「這是在檢查傷……」

又再一次被打斷了，是米可蕥看見提爾和她之間的那隻手，「輔長！人家是患者！不可以呀！」

無力再去說些什麼的鵺就只想要睡上一下，但事後要處理、還有一大堆。

看着少女手上大瓶小瓶的，也感覺到是要費上多少時間在這裡。

「不用這麼麻煩了，止血就行了。」早知道就應該去學習一下醫療術法，這樣就用不着來這裡，就在意料之中、慌張的臉色瞬間的凝重起來了，每當聽見她這樣說，他都會是這個樣子。

除了提爾以外，在後的洛斯也蹙起了眉頭，極為不滿意她的話。

然而、就在這話一出的同時，後面傳來的女聲就把她的念頭打消了。

「要走？可以，待利因爾回來的時候我就跟他說。」

那個大家都不敢隨意提起的名字，在她的心裡落下了一個大大的炸彈，不要說是鵺、就連褚冥玥說出口的那個瞬間，她都感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聽見到洛斯的喊話時，便已經出來了看看情況，在預計之中的是她的不合作，而她唯一曉得使得對方乖乖聽話的方法，就只有「他」。

心頭緊縮了一下，低垂的眼簾已經表示了她的妥協。
本為着鵺的不合作而煩惱着的洛斯和提爾對於褚冥玥，心裡是滿滿的敬佩。

要說世界上有誰能克制鵺的話，應該就只有褚冥玥和「他」。

「多久？」突然的提問使得提爾疑惑了一下，不敢對上自己視線的異色雙眸繼續低瞧着地面，「傷好要多久？」

聲音帶着沙啞，提爾站起來倒了一杯水給她，傷口的血已經乾涸了，成了血痂黏附着。

接過杯子，在她輕抿着水的同時回答着：「至少也要十天。」

這是經「專業」判斷後而出的回答。

而唯一知道真相的，就只有站在提爾身旁的米可蕥。

接收到提爾的回望，以及嘴角那絲快要按捺不下的喜悅，馬上就燃起了她的少女心。

故而，乖乖的閉上嘴巴轉而凝視着鵺。

果不其然，這個回答完全與她所預料的要來得長。

「三天。」

有不少事都得由她去處理，再加上賽後的報告也得要呈上去，到時候又得要聽不少話。先不說賽依得要負責一堆的報告和內報的事務，就只讓洛斯和旭兩人去替自己出席匯報，相信她和賽依之後要處理的就只是更多。

雖然心裡是萬個不願意讓他們倆有多一分多一秒的接觸時間，但是、他更不想她的傷口成舊患。

「妳就待到傷好吧，其他事情我和旭會處理的。」大不了就扔給賽依就好啦，反正他爆肝又不是第一天的事。

不信任的目光是就算頭再昏也要投向他的，幸好、為洛斯補救的是褚冥玥的話。

「有我在，他們不會亂來的。」

曉得她的心思，能儘早離開就離開，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手插在白衣的口袋裡，「最快也要五天，不能再少。」

看似深明大義的為對方放寬了規則，然而、就只有米可蕥知道，她的傷雖深，但讓提爾親自負責的話，不過三天就能活動自如。

「我知道了。」

她的一句應允頷首，三人卻各懷心思。

（七天相處，總能把人追回吧。）

（這隻老鳥想也別想可以趁火打劫。）

（心思也太明顯了這個大白痴。）

※                ※           ※

「那隻眼睛……」

全盤失敗的計劃，卻為自己帶來了另一個喜訊。

水晶的捏碎、粉末四散在半空中，如繁星般微微的閃爍着，但、一切都只是一閃即逝。

訊號散出了，三人的命運早已被告知。

棋子就是棋子，用完就不再需要留下。